《常熟日报》校友文章:两地和两地的作家

 常熟日报  2009-05-04 B3

  常熟和吴江,是苏州所属的两个县级市。一个在虞山脚下,—个在太湖之滨。是两个好地方。常熟的好,可以随便说出来的有:虞山画派、虞山琴派、钱谦益柳如是(这个柳如是和吴江也有一点儿关系)、翁同和、曾朴、桂花酒、叫花鸡、尚湖、沙家浜。而吴江的家珍,一下子就能够数出来的是:太湖三白、午梦堂和叶小鸾、丝绸、南社以及柳亚子、陈去病、范烟桥,还有去世不久的费孝通。我不是吴江人,更不是常熟人,但是,吴江和常熟这两个地方,对我来说,却是那么的重要,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一九七八年三月,我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考生,被常熟地区师范学校(后来的常熟师专,今天的常熟理工学院)录取,前往求学。三月八日,那是—个细雨绵绵的日子。十八岁的我,被常熟的一切所吸引。它的美丽风景,它的美食,它散落于大街小巷的美丽姑娘,使我丧魂落魄。那两年师范生活,我几乎是沉醉在一个温柔乡里。我没有把多少心思用在学习上,而是到处游玩,去剑门踏青,到读书台吃茶,登方塔,上辛峰亭。同时,吃各种各样好吃的。当然,也偷偷地谈恋爱(当时,学校每天都强调“三不准”,其中一条就是“不准谈恋爱”)。常熟是我所到过的最好的地方。直到今天,我也这么认为。这个地方虽然不大,但它要山有山,要水有水,要文化有文化,要物产有物产。所以直到今天,我还是经常去常熟,秋天去赏桂花、吃蟹,冬天到虞山顶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吃茶,一边看山下的风景。那日从吴江到常熟,要换几次车,路上要走一天。现在,开车上苏嘉杭高速,一个小时就到了。而且能将车一直开到山顶上。在山顶上看常熟,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锦绣江南”。所以外地来了朋友,我常常会把他们带到常熟去,带到虞山顶上。我非常引以为自豪,好像虞山是我承包的一座小山似的。


  吴江对于我来说,就更没有什么话好说了。我很小就跟着母亲从苏州城里下放下来,从此就没有离开过吴江。这个地方多水,到处都是江河湖泊,所以特别有灵性。可惜的是没有山。与常熟相比,它也许不那么漂亮。但是,它的清洁,它的安静,却是有点像世外桃源的。这样的地方,正适合居住。虽然,从前我在这个地方也受到过一些伤害,我的父母,也都在这个地方相继去世。但是,我还是喜欢这里。尤其是现在,我的工作关系在南京,我不用上班,在吴江我就像是客居于此。这里有我的许多好朋友,有对我非常友善的地方领导,还有我幸福的家庭。我在这里生活,读书、写作,感到非常幸福快乐。几乎要忘记世上还有贫困和悲苦,人间还有多少不平事了。


  在吴江,我经常交往的人,就有周耗、尼楠和曹建红。吴江作协主席周耗曾经是我的学生,年岁小我整整一轮,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却一直都是交情甚笃的好朋友。他早熟、早慧,待人接物,一直都是那么周到得体,远比我要懂事得多。他的写作,起步很早。他早年所写的诗歌,是我非常喜欢的。后来他离开电视台,去了一家企业,工作忙了,作品也就写得少了,这是非常遗憾的事。曹建红的写作,我认为价值在于,她对那些三十多岁的小镇女人的生活特别熟悉,把握得也非常地准确。读她的小说,我常常会有这样的错觉:我是轧在女人堆里,听她们的私房话,看她们哭,看她们笑,免不了要为她们各自的命运扼腕叹息。这与曹建红的为人也有相通的地方,她看上去是那么随和、朴实,但她又常常是很感人的。尼楠是太湖边的才女,她的文字感觉,还有她的年轻,让人对她有更高期待。相对来说,我和李云不算太熟,见面也不是太多。她是米脂的姑娘,现在是新吴江人。她的模样很是性感可爱,她的小说,那种纷纭,那种嘈杂,常常会让我怀疑不是她这种年龄的人写出来的。


  常熟方面,俞小红和王晓明,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小红兄老家吴江,后来去常熟办报,当了那里的作协头儿。从这一点看,他与柳如是倒是一样。柳如是年幼时在吴江受“三陪”的培训,后来去外面发展,红极一时,最终嫁给了常熟钱牧斋。这几年我因为玩古,去常熟更勤了。而小红和晓明二位,都是古玩收藏与鉴赏的行家里手。我每次去常熟,都会见到他们。而几乎每次,吃饭都是由晓明埋单。谁让他是“王总”呢!王总有埋单的爱好,因此在我们眼里,他的文章也总是写得好的。


  常熟常常去,路却经常不认得。凡迷了路,都是一个电话打给潘吉。我每次都希望,潘吉是开了警车过来接我。但他每次都是穿着便衣,开着私家车而来。我和潘警官认识没几年,却是一见如故。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吸引着我。他的沉稳和细心,给人十分可靠和信任的感觉。他的小说也是这样,给我的感觉始终是从容淡定的。


  这个专辑里的最后一位作者,是常熟的阿洁,也是一位警察。她是个文武双全的女警官,研究生学历,在警校读书的时候曾得过散打冠军,小说也写得不错。目前她在一个派出所当所长,管辖的区域就是常熟的那座虞山。因此,凡去虞山上喝茶,我都有一种温柔而安全的感觉。

(作者为江苏省作协专业作家,苏州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