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中文 20042 班  霍进芳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纳兰性德《浣溪沙》

人生由不同的历程组成,不同的历程点染着我们的人生。我们行走在消逝中,却是在消逝中前行。

实习归来,已是深秋,一个人漫步在昆承湖边上,风吹过脸庞,微冷。不远处传来欢快的笑声,那稚气的脸庞写满的是我不能企及的回忆:关于曾经,关于流光,关于记忆。

提起元和,总觉得那是很遥远的时光。流光易逝,曾经过往都慢慢褪去了色彩,残存在记忆的箱底。可是现在,在意识到已经逝去的时刻,我竟开始如此思念那些原先以为微不足道的东西,思念那些过往的事和过往的人们。

我仍然记得那时校门口的亭子里,总有一个老人吹很好听的葫芦丝,我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聆听,偶尔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我仍然记得元和的旧图书馆。有些陈旧的书页弥漫着沉香碎屑的气息。很多时候去那里,并非一定是为了什么。在一排排书架间游走,我常常会不经意地想起,曾经都有谁或谁,将他们悄悄拿起,又轻轻放下。也会坐在那里看《浮生六记》,看《离骚》,品《三国》,读《人间词话》,宋词以及其他。读完了并不一定记得多少,但难忘那份清茶相伴,书香缭绕的日子里的心情。这是我生命里最有份量的“旅程。”真正思想的形成都在那一段时光。

后来就搬到东湖了。刚搬来时,还不忙。晚饭过后,习惯性地在校园里散步。有一次突然看到城市上空次第盛开的耀眼的烟火,才终于发现时光的匆匆。张晓风说:“有些字,看久了会令人渴望到心口发痛发紧的程度,当年,想必有一快乐的农人在北风里背着满肩禾捆回家,那景象深深感动了造字人,竟不知不觉用这幅画来作三百六十五天的勾勒。”

再后来就去实习了。我依然记得上过中午最后一节课回办公室,老师总是已经帮我买好了午饭。不用约请,不用嘱咐,买的都是我的最爱。

我依然记得上课的时候我无意识地把杜牧的《过华清宫》说成是李白,同学们在下面善意的笑,没有嘲讽,没有挖苦,有的只是善良的体谅。

我依然记得外语组的实习生走的时候,泪流满面,我开玩笑说,你别哭了,我明天走的时候没有泪水该都不好意思。我离开的时候,拥抱了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微笑着和他们说再见。他们说要记得常回家看看。我说一定,一定。晚上,收到许老师的一条短信:看到你的办公桌,就像你还在一样。然后,我开始泪眼滂沱,而对面的电视里正在上映老陆和根根的小品。

回来看到新闻网上欢迎实习生归来的条幅,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我对我的老师说:这或许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一次站讲台。他说:好好努力,心想事成。

现在我正坐在图书馆的底楼,啃着我的考研政治。偶尔看一眼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光这只仓惶的鸟,哗啦啦地从身边飞过,留下我们,在某一个忽然感到他远去的时刻,手足无措。回望这曾经走过的岁月,有几多还残存在记忆深处。拥有的时候不知不觉,再回首时,只能轻叹一声:当时只道是寻常。

20071115日第417期 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