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就在自己脚下

王伟成

 

我离开母校已十年多了。可是母校生活的一幅幅、一幕幕至今仍历历在目。特别是母校老师循循善诱,教育我们要“立志、进取、求实”的话语,至今仍留下很深的印象。

记得我们江阴的同学是在七二年四月十七日集体乘船到达常熟的。报到以后,同学们议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学校的牌子。因为我们一进学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江苏省苏州地区师范学校”的校牌。“师范学校哪能是大专,只能是中师”,大部分同学都是这样说。也有些同学不服气:“师范学校也可以是大学,因为这是新生事物嘛。”更有一些消息“灵通人士”私下议论说:“我们的学校省里还没有批准,我们是“黑户口”,毕业生出去只能享受民办教师的待遇。”

大专、中专,公办、民办,一度成了同学们的中心议题。为此,学校专门召开了大会“安定民心”,给我们讲了好多安心读书的道理,班主任吴老师的一席话更是语重心长。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这么一段“‘牌子’不等于学问,华罗庚没有大学文凭不是照样干出了伟大的事业吗?对我们来说,学问比牌子更重要。要做学问,不要讲‘牌子’”。

从那以后,我们排除了“牌子”的纠缠,投身于学问的海洋。我把爱因斯坦的一句名言工工整整地抄录在笔记的页牌上:“对一个人来说,所期望的不是别的,而仅仅是他能全力以赴和献身于一种美好事业。”尽管当时还是“交白卷光荣”,“知识愈多愈反动”的气候,可我们一个个都象饥饿的人扑到面包上一样拼命地读书。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从来没有交过“白卷”,而是老老实实、一丝不苟地去完成。星期天,教室里都坐得满满的。我记得有个缪瑞英同学(她是沙洲人,班里的团支部书记),每晚宿舍熄灯后,总要悄悄地跑到教室看书,而且一干就是几个小时,有时甚至直到凌晨两点。为此,还受到了党支部书记的一顿批评,把教室的钥匙也“没收掉了”。大家的学习兴趣也十分广泛,我们语文班的同学不但喜欢自己的专业,而且大都喜欢看些哲学、地理、历史方面的书籍。给我们印象最深的是到农场劳动的两个星期。每天晚饭后,我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河畔石头上看书学习,直到天黑。我就是在那时啃完了《反杜林论》的。毕业后我一直教政治,仔细想想,自己的政治理论基础就是在母校奠定的。

我们在校学习的时间还不到两年,可是这些没有大专牌子的中师生毕业后基本上都当上了中学教师。据我所知,现在我们的不少同学已经成为农村中学的骨干教师了,有的已经成为学校的领导干部。如果没有母校给我们打下的坚实 思想基础和学习基础,这一切是难以想象的。

我在母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江阴南菁中学任教。八二年,我担任高三毕业班班主任并兼教高三政治课。在同年级的班主任和任课教师中,唯独我是没有大学“牌子”的中师生。但是,我从不自卑。我坚信,路,就在自己脚下;坚信,“逼使天赋燃烧起来的是劳动”。我记着歌德说的一段话:才能不是天生的,可以放任自便的,需要钻研艺术,请教良师,才会成材。我虚心向老师学习,刻苦钻研业务,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放到工作中去,终于和其他老师一样圆满地完成了领导交给的教学和教育任务。

还值得一 提的是,我的同班同学华轩忠,以前是我县云亭中学的语文老师。去年,无锡日报到我县招收记者,全县有三十多名报考者,其中有不少是有大学“牌子”的,还有的是名牌大学的新闻系毕业生,可是华轩忠却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成了胜利者,被录取为无锡日报记者。这说明学问比“牌子”更有社会价值。

现在使我感到欣慰的是,母校发展很快,我们首届同学经常议论和盼望的“牌子”终于得到了。然而,“牌子”总是相对的,如果一味追求牌子,那么就会这山望着那山高,有了“牌子”有嫌下。戚戚于牌子大小而不在学问上下功夫,这是最没出息的。诗人海涅说过:“我不盼望我的墓碑上饰着诗人的桂冠,却只要战士、宝剑和盔帽。”这段话,我愿与母校的全体同学共勉。

编者附语:王伟成同志系七三届毕业生,在八二年曾荣获全国五讲四美、为人师表积极分子和江苏省优秀班主任称号,当时为中共江阴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现为常州市市长。

1984310日总第1期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