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雷

 

一场惨烈的阻击战。

硝烟弥漫的高地上，几个战士拼命在用手刨土，终于把灰头土脸的连长从泥土中挖了出来，整个高地只剩下了五六个八路军战士和一箱炸药，而鬼子开始嚎叫着冲上来……

连长手执导火索，让战士围在炸药箱旁，神色凝重地说：“我们唱个歌吧？———唱什么歌呢？———就唱《八路军军歌》！”

“轰———”，火光中血肉横飞，军歌奏出了最强音！

这是电视剧《亮剑》里的一个悲壮场景，纵使你有铁石心肠，也难免鼻子酸，眼眶红，心灵为之震撼。他们没有高呼口号，没有留下豪言壮语，但他们想起了唱军歌———这也许是他们认为可以选择的最潇洒的赴死方法，他们是真正的军人，真正的好男儿！

唏嘘之中，我忽然也想起了一首歌，那一首连续唱了十多年的校歌———《江苏省人口学校校歌》。

二十多年前，作为基本国策的计划生育工作正处于攻坚阶段，江苏省的计划生育工作虽走在全国前列，但是经济发达地区和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工作水平差距还是很大，主要原因是，计划生育干部队伍建设存在薄弱环节，全省计划生育系统管理干部和专业技术干部严重缺乏。1986年，省计划生育委员会选择在全国计划生育先进县市常熟创办了省计划生育干部培训中心，一年后，在培训中心基础上创建全日制中专性质的江苏省计划生育学校（1995年更名为江苏省人口学校），开设计划生育管理、计划生育技术、计划生育统计三个专业，面向全省招生。

学校初办时，占地面积只有6亩半，各项办学条件极为简陋，金仲明校长向人家介绍学校时，总要说一句“象尿布那样大”。这位校长虽然没上过大学，却因长期从事党对意识形态领域的领导工作的缘故，深谙政治建校、管理治校的重要性，1988年春天，我刚从中共常熟市委党校调到这所新学校，金校长安排我的第一件工作就是———写校歌，并且既要作词又要谱曲。

我想推脱，可是理由不够充足。校长说，你在大学里学的是语言文学，既搞过农村文艺宣传工作，又是大学生文工团的音乐编导，怎能说不会写呢？

硬着头皮，苦战一夜，终于凑成一篇，翌日交差，不料竟一次性通过，居然还获得些许赞誉。

歌词十分简单，主要突出了这么几个要素：一是说明学校办在江苏常熟，二是阐述培养目标，三是融进校风校训，四是要起到唤起师生员工事业心、责任心的作用。全曲分为两段：

扬子江畔，/古虞山麓，/有我们计划生育干部的摇篮，/肩负着人民的希望，/控制人口提高素质，/时刻准备为兴我中华贡献力量，贡献力量！//扬子江畔，/古虞山麓，/有我们计划生育干部的摇篮，/严谨求实团结奋进，/知能双全德才兼备，/时刻准备为兴我中华贡献力量，贡献力量！

在谱曲时，采用了民族特色的调式、进行曲的节奏，音域处理上照顾到了男女声的最佳发挥，音响明亮,自然稳定,情绪庄重，满怀信心，乐观向上，唱起来还算是铿锵有力，有金石之声。

随后，又分别录制了钢琴、电子合成器演奏的两种卡拉OK伴奏带，开始在全校师生员工中教唱、学唱校歌。

因为学校没有音乐老师，教唱的光荣任务又落到了我头上，每年新生入学教育过程中，其中有一个必修项目就是由我教唱校歌。

为了引发学生唱校歌的兴趣，我在教唱时不空讲必要性和重大意义，而是先告诉他们，唱校歌至少有以下几点好处：

一是可以练嗓子。学校的规矩是要天天唱的，三年唱下来，你的歌喉会不好吗？校歌这样的歌都能唱得字正腔圆，你再去唱流行歌曲，那就是小菜一碟了；

二是可以练说话。同学们来自全省各地，方言味道很重，天天唱校歌，可以练好普通话，咬字行腔注意效果，提高音质，改善音色，男同学更有男子气，女同学更有女人味，况且，计划生育工作“三为主”方针中第一条就是以宣传教育为主，当计划生育管理的干部是要靠嘴吃饭的，三年练好唱功，保你以后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三是可以交朋友。列宁曾经说过：“全世界无产者，虽然语言不通，但只要会唱国际歌，那他就能在世界任何地方找到同志。”我们干计划生育工作的也一样，不论你走到那里，只要你唱起这首歌，你就是计划生育战线的同志，“我们都姓计！”若干年以后，只要你在全省任何地方唱起这首校歌，你就到处可以找到你的校友。

可能世界上没有这样一所学校是这样唱校歌的，除了开学典礼唱、毕业典礼唱，运动会唱，团活动唱，从星期一到星期六，每天早上和下午第一节课预备铃声响起后，每个教室都由班长喊一声“全体起立，唱校歌！”然后，教室的音箱里传出学生广播站送出的校歌卡拉OK伴奏音乐，全校学生一起高唱校歌，因为学校教学大楼紧靠通衢大道，歌声响起时，行人为之驻足，车辆为之减速，那情景，那气势，用宋丹丹的话说，简直不是“非常”壮观，而是“相当的”壮观哪！

如果作一统计，能和这首“卡拉OK”曲的点击率、播放率媲美的恐怕为数不多，以致于卡拉OK伴奏带也反复重录了几次；每一个江苏省人口学校的学生一生中唱得最多的歌恐怕再也不会超过这一首了。

唱校歌的过程中，还有这样一个小插曲：大概是已经照此进行了十年之久吧，有一个同学可能忘记了我说过的三点好处，忽发奇想，突然向校长提出疑问，或者说是质询：“这是什么学校？为什么只唱校歌，不唱国歌？”意欲“减负”。不料这句话好象提醒了金校长，他果断地拍板决定：“原方案不变，每天上午再加唱国歌！”

校歌也是校风的晴雨表。如果什么时候听到哪个班级歌声不齐了，唱得有气无力了，说明这个班级不是团结出了问题，就是纪律应该抓一下了。学生校风监督岗还专门把每天各班唱校歌情况作好记载，成为优秀班级考核和班主任工作考核的重要指标之一。

十多个年头里，校歌见证着学校发展的历史，学校的办学成果也充实着校歌的内涵，校歌越唱越响亮，传遍了江淮平原、响彻了锦绣江南鱼米乡，越来越多的省人口学校学生唱着校歌走出校门，踏上了计划生育工作岗位，好多已经成为管理、技术骨干和领导干部，为全省人口与计划生育工作作出了贡献，他们没有忘记校歌，因而也没有忘记校风、校训；他们没有辜负校歌，因而也没有辜负母校的期待，没有辜负人民的希望。

2001年春天，省人口学校与常熟高专合并，01届医士、护理班的女同学在毕业聚餐时，热泪盈眶，又唱起了那首校歌，与师长话别……

校歌是什么？如果我是诗人，我会这样回答：

她是母亲的摇篮曲；她是母校的颂歌；她是学子唱给母校的情歌、恋歌……

如果我是社会学家，我会这样回答：

她是社会组织的图腾、标志；她维系着群体中人际关系，起着团结群体的作用；她昭示着组织的目标、宗旨，彰显学校的精神风貌……

可喜的是，常熟理工学院的校歌正在阵痛之中，马上顺产，让我们在庆祝常熟理工学院50周年校庆的喜庆日子里把她唱响，唱出我们的热情，伸出我们的双手，让我们拥抱常熟理工学院辉煌的未来！

(2007年9月27日总第410期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