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解读与联想

巫放

 

老同学欢聚一堂

——与分别46年的同学见面(七律)

□孙霞秋

曲廊华丽赛红楼,吴门人家①古又悠。

执别青春情未了,聚欢白首越从头。

恩师西去空悲切,母校南迁久远谋。

更喜桑榆明晚照,中华处处百花洲。

注①:“吴门人家”是苏州餐馆名。该店所有大小餐具都烧铸有“吴门人家”四个字。

孙霞秋是我苏州师专的同班同学,生于1936年,比我年长,一口清脆而连珠般的无锡话给我留下深刻印象。1960年毕业后,她被分配至无锡市北高中任教,从此就像断线的风筝,再也不见了踪影。听说她最近去苏州和同学们圆了重聚的梦,我很为她高兴。这首七律想必即事后所写。

我很能理解她那股激动不已的心弦,因为我也经历过这般挚情实意的款待。家住苏州的同学约有十来位,除了二、三人仍在园区、新区发挥余热外,大多在家,也积极参加社会活动。他们每年都要聚会一次,“文革”后从未间断。原本“雷打不动”的约期是年初六,团支书吴国荃曾函告于我,只是这个日子我走不开,因此未能成行。2004年的元旦刚过,连指导员侯成军即打电话邀我前去践约,地点选在嘉余坊这条十分有名的美食街上,午饭又定在同样有名的同得兴面馆。我很早就动身了,可是守候在那里的人却早已恭迎在门口,侯成军更是已去附近的怡园里遍寻了一个圈子。我们十多个老头老太抢先占据了二楼包厢外靠窗的一隅,又是喝茶又是饮酒,接着杯碗交错,你请我请,端上来的菜肴汤面,无不觉得鲜美无比。席间,回忆往昔的有,乐道现今的有,揶揄嬉笑的有,善言正告的有,而我心中那段分别了几十年的距离,却一下子全化为了乌有。如果社会是一首和谐的乐曲,老同学的欢聚应当是给增添了美好的音符,我以为其中意义颇深,不容忽视。

苏州的老同学还有一个聚会的动议,就是凡有同学莅苏,都要约见洗尘。他们不断地寻找,因此联系到的人逐渐增多,单是自我之后,听说又接待过几位:在苏州外跨塘坚持乡镇教学数十年的顾云鹏,在杭州体校退休偶回常熟探亲的高筱香,在扬州工作又被聘至省里调研的徐然,在张家港长期担任文化干部的吕大安。至孙霞秋已是第五位了。我相信:每一位的闪亮登场都会招来热效应,那种绵绵絮语,浓浓友情,都会创造动感地带。孙霞秋吟诵的诗句正是传递了那一份珍贵的激情。我想,凡参加过老同学这类聚会的,一定皆能心领神会,陶醉于斯。

这首诗的首联在于点出相聚所在。悠古的情调和华丽的曲廊,构成了温厚绚烂的氛围,苏州同学对于见面地点的选择一向比较重视,我深有体会。诗的颔联写了她在执手告别时还是个唧唧喳喳的“毛丫头”,而如今竟已银发飘飘了。“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李白《秋浦歌》)诗中说是同学情未了,正好从头越,可是“恩师”即班主任孙贻芬老师在“文革”后回济南不久就驾鹤西去。记得在校时,我曾目睹孙霞秋不知何故在走廊里哀泣难抑,孙老师正抚背劝导,此情此景如在昨日,料想这类关切不止一次,倘然她追思前情,难免会悲伤而泫然。在颈联中,她写到了“母校南迁”,这是方向未明,常熟位于苏州北面,当年的苏州师专,在北迁后已茁壮成长为现在的理工学院了。诗的尾联乘兴拓展了视野,也深化了寓意。这里提及的“百花洲”在苏州胥门和盘门之间,清代《吴趋访古录》有云:“百花洲上百花开,花落梧宫浸草莱”。如今太平盛世宛如百花吐艳,老年人的生活一似夕阳晚霞,幸甚!欣甚!

在校时,我们团章学习小组曾在校园内那座上尖下方的纪念碑下拍过一张合影,连同团支部组织委员陈建新在内一共七人,孙霞秋和我都站在前排左边。看到这首诗后我拿出了仔细端详,几十年未曾谋其面、聆其音,想必她不至于会有大变吧?

(2007年3月8总第3884)